【巴蜀画派·名家】雪山不见人语响 笔墨春秋高原魂 ——李兵雪山画的精神追问

李兵,1963年生于成都。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四川省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兼秘书长,四川省山水画会名誉会长,四川省政协书画院副院长,第一批巴蜀画派影响力代表人物。


李兵独立探索提炼出的新皴法——“块斧劈皴”和独特的“挤白”“衬白”染雪法开创了冰雪山水画的新境界,成为中国水墨雪山画体系的创立者和领军人物。其作品被人民大会堂、外交部、泰国国家博物馆、坦桑尼亚总理平达等收藏。



极目苍山远   众顶一览中

——略论李兵水墨西域雪山画艺术(节选)

文/  黄宗贤


高原雪山,是中国西部地区一种让人向往与敬畏的自然景象,也是令多少艺术家心动神往,并用笔墨、歌声或舞姿礼赞的天堂。


一、


高原雪山对于画家李兵来说是他二十余年魂牵梦萦的故土,是储藏着他青春记忆与梦想的空间,是他抒写人生理想,释放艺术激情的天地,是他苦恋无悔、虔诚膜拜的圣神领域。


在当今中国画坛,表现高原雪山最多的一定是李兵;为了画雪山,探索出一套独特的表现高原雪山画理画法的是李兵;因画高原雪山而形成独特鲜明画风的是李兵李兵无疑是画坛水墨雪山画的坚守者,是用丹青讴歌高原雪山的深情歌手。


因雪山而绘画,因画雪山而成画坛名家,这是雪山对敬慕者的馈赠;因画雪山而破画技上的难题,因画雪山而弥补了画史的缺陷,这是李兵在绘画上的贡献。李兵在漫长的时间里,钟情地画雪山,建构了水墨高原雪山的全新图式与表现技法,可谓独一无二。


长期以来,水墨冰雪山水是一个少有人涉足的领域。西部雪域高原的自然山川形象更多出现在中国的艺术图像里,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以后的事,一些艺术家如吴作人、董希文、司徒乔等人分别走向青藏高原,创作了一批表现雪域高原风土人情、自然山川的作品。但是,这些作品多为写生性质的油画,而中国画中一直少有以高原雪山为表现题材的作品。更少有着重以高原雪山为创作母体,持续地创作出表现西域雪山风光的画家。而李兵近二十年来,一直以西域雪上为表现对象,开创了前无他人的“水墨雪山”画法,将高原雪山的自然之形与气质通过笔墨形象而直观地塑造出来,让人在艺术中领略雪域高原壮美瑰丽的景色与庄严、高贵、圣洁的美学品格,成为名符其实的雪域高原的忠实歌手与形象代言人。这在中国绘画史上是具有开拓性的创造与突破。因而“水墨雪山”画法第一人的称谓,对于李兵而言是当之无愧的。


在中国画史上,那些开宗立派的画家在艺术上的突破与贡献往往与他们基于自我生存环境的体验感悟之艺术表达是分不开的。五代董源基于他对江南自然山川的体察感悟,构建了以“披麻皴”为笔墨特征的山水画图式,从而开创了南方山水画派;宋之初,范宽构建的以“雨点皴”为主要语汇的峻拔、雄浑、幽深的全景式山水画,是他对于关中山水观照体验的结果;而清之渐江的山水画则是对黄山一代自然山川形貌与韵致感悟的艺术表达。在中国画家看来,作为客体的自然与作为创作主题的艺术家,只有在对应的过程中,发生互动际会的关系,自然才被精神化、人格化,精神心灵才可能“物化”,即如石涛所说“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自然的精神化、精神的“物化”实际是一个全新的意境产生的过程。李兵钟情于水墨雪山,当然不是他作为雪域高原的一个匆匆过客的好奇所然,也非是对远方奇异山川的文化想象的结果,而与他的人生经历,深刻的情感体验紧密相连。更重要的是雪山雄奇傲然、冰清圣洁的品质以及高原人的坚毅与超然的性格给予了他精神的惠泽与心灵陶养。在他的眼里与心灵中,雪域高原的自然山川以及高原人的性情是充满精神震撼力的。正如他在十多年前的深情倾诉与感悟:“由于在康藏高原工作了十年之久,因而我酷爱那圣洁的雪山、苍莽的松林和那无垠的草原上具有顽强生命力的牦牛,酷爱那只有沁人肺腑的清新气息,没有尘世喧嚣打扰、美丽而神秘得令人流连忘返的西域大地。”因有深度的情感体验,因雪域留着他青春的记忆,他始终有一种表现雪山、讴歌雪域的冲动与情结,而且这种情结无论在何处在何时都是割舍不掉,挥之不去的。无论是身临其境还是“神游”高原,他开启的是一次次心灵与精神之旅,如他所言“每每此时,无论我是否带着画笔,脑子里都会认真记下这大自然的恩赐,思考着该用什么样的笔墨语言把西域雪山的雄伟、坚定和充满梦幻的美,淋漓尽致地展现到宣纸之上,把西域雪山的特质用中国水墨画的表现手法奉献给世界。”在高原雪山的创作中,融合着他的情感体验、心灵需求与责任担当。画高原雪山,不是李兵对“新异”之物的把玩,对雪域神秘自然的审美消费,而是他在用笔墨镌刻青春的记忆,用丹青回报雪域高原对他心灵的惠泽,是他用心灵与圣洁高贵的高原雪山的精神对话。


当年范宽身临终南山,常闭目沉思,用心去听山谷中风吹松涛的沙沙声响,用心去和山涧潺潺的流水的韵律,然后用笔墨将自然运化之气,山水幽静灵动之韵幻化为《溪山行旅图》一类不朽画作。李兵,也如同古时真画者一样,走入高原,用心去观雪山之形态、雪山之天性,在“以天合天”中,用笔墨将雪山幻化为充满灵性的画作。


二、


 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上最重要的贡献就是创立自己的既不同于前人也不同于他人的独特画风。独特的画风既包含了图式、笔墨语言、语汇的个性化,也包含了对一种特定的表现题材观照而生发出来的独特的艺术意趣与境界的营造。当下国画界,在题材表现上有所突破的并不多,在图式语言上有独特创获的更是少有。李兵,无疑是一个创建了自己鲜明画风的艺术家。


李兵的水墨雪山画作的解读,无法回避雄伟、壮丽、傲然、崇高、阳刚这样的词语。在中国古代具有“雄浑”气象的诗歌倒是不少,但是,中国的山水画在宋之后,愈发喜好阴柔淡泊之趣,而不太崇尚“雄浑”之气,这或许与江南文人在明清时期在画坛掌握话语权有关。在西方美学史上,不少古典美学家都曾孜孜不倦地对“雄浑”或“崇高”之美予以阐释与解读,特别是康德的解读富有启发性,在他看来“崇高”的本质特征就是“绝对的大”,他认为凡是某种对象“全部的、绝对的、在任何角度(超越一切比较)称为大,这就是崇高。”崇高具有两种表现形式,一是“数学的崇高”,其大在数量体积;一是“力学的崇高”,其大在威力。浑然而大,蓄积正气而有力。李兵不是一个美学家,他没有也不必借以语言逻辑的力量来阐述他心目中高原雪山的壮美崇高特征,而是以艺术家的直觉来体悟其雄浑壮丽的美感,用笔墨来体现其崇高博大的意境。在他的水墨雪山的系列画作中,在图式、形象塑造、笔墨运用中无处不体现出他对于雄浑壮丽的高原雪山的审美的意象。


李兵的水墨雪山画作基本上采用的是全景式构图布势,无论是条幅还是横卷或斗方,基本上都是将近、中、远景览扩于画面,形成博大、悠远之势。为表现出他心目中的玉骨冰肌的雪山形象和雪域高原特有的气象,经过长期的体察与探索,他吸纳了中国山水画的画理画法并加以修正改造,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语汇与技法,有效地使艺术语言与雄浑之美的境界营造达到了一种契合性与完整性。其画中的山石取传统的大斧劈、小斧劈皴法之特点加以变化,以多笔触共生、多色彩复合的侧逆锋块状用笔,创出了独特的“块斧劈皴”。用这种皴法表现岩石和冰川结构,不仅有效地表现出了高原大山岩石特有的质地感,而且由于以重墨为主的侧锋皴法,使画面黑白分明,冰雪的质地也被更有力的衬托出来。


为表现雪山的质感和圣洁的气质,李兵将传统中国画中虚实手法与西方绘画中的光影与色彩也为我所用地加以吸纳与整合,增强了形象塑造与意境营造的表现力。高原雪山最显著的视觉特征就在于“白”,为突显白雪皑皑的视觉形象,李兵灵活地利用中国传统绘画的“虚实”、“有无”法则加以处理。雪为“白”,也即“虚”、也即“无”,这“虚无”处恰是雪山之“实”,李兵深谙“守白计黑”妙理,在“虚无”处用笔最少而用心最多。虚无处之空间方位、形状面积,因有意无意对岩石实在形象让位而存在,岩石用笔用墨之实,反过来凸显了冰雪形象之实。就如图底之正负关系,在其笔墨的虚实运用中发生了有趣的转换,最终虚、空、无处,恰是最出神入化的空间,“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的美学意趣在此得到最生动的体现。厚重有力的块斧劈皴将冰雪光洁与明丽的质感衬托得来异常突显,而因有意的留白或被皴笔挤压出来的雪面以及用笔的飞白效果与笔墨的走势,形成节奏韵律,增强了画面的浑然感与空灵感。


李兵水墨雪山,给我们的另一强烈感受,就是光影在画面上的应用与变化。如果说雪山之山形与态势是一个不变的恒定“常量”的话,那么流动云烟与变换的光影就是李兵画作中的“变量”。“常量”是一种静态,而变量无疑就是增强画面动态的因素,“常量”与“变量”的关系如同虚实黑白的关系,在这里相辅相成,使高原雪山在静穆中不失动感,在厚重中可见灵动之气。李兵在光影的表现上,不是简单引入西方绘画的技法,而是更多地将中国传统的“阴阳”、“虚实”观念用于表现雪山之形貌与性格。在李兵眼里,雪山的面貌与美感,因时间、季节的转换而有不同变化有差异,呈现出不同的性情与美感,“春天的雪山冷峻而活泼;夏天的雪山单薄而亮丽;秋天的雪山清澈而高远;冬天的雪山凝重而庄严;早上日出时的雪山金光呈瑞、充满朝气;中午烈日当空下的雪山雪光耀眼、正义凛然;傍晚霞光映照的雪山多彩迷人、令人遐思无限……。”光是雪山的自然“相貌”之一,也是雪山给人以独特的美感的重要要素。因光而生色,因光而生影,因光与影而使雪山的体感与明洁感更加突显。李兵在对雪山在不同季节与时段中的光色变化以及这种变化对雪山性格的影响可谓了如指掌,心领神会,于是他得心应手地用干湿浓淡的墨色,必要时辅以少量的颜色来烘染光影或亮部的山峰,“影”是其着笔处,以“影”衬“光”是匠心所在。


其实在此对李兵水墨雪山表现技法上的种种特征不必作过多的分析与解读,他在自己创作实践基础上,对创作经验的总结、归纳以及对创作问题的理性思考而形成的《雪山画论》对于我们品赏与分析他的系列作品是最好的参考。在此文中,李兵水墨雪山画的创作原理、笔墨语言、表现形式、画面关系、构图元素等几个方面,对雪山画的画理画法已经作了系统全面的阐述与介绍。特别是他关于在雪山画整体氛围的营造上力求做到"六感"的体悟,即“远近有通透感;高低有错落感;浓淡有虚实感;向背有距离感;穿插有掩映感;色彩有时空感。”这种源于创作实践中的理性思考与提炼更有说服力,对我们观赏期雪山画作也富有启发性。


三、


谈论李兵水墨雪山画,不能绕开写实与写意的问题。李兵的水墨山水画,注重山之状貌、山脉结构的描写与光影的表现,没有沉溺于笔情墨趣的表现,而力求通过笔墨,使高原雪山的形与神、景与意达到一种合二为一的状态。故有人认为李兵的雪山画写实意味浓。李兵本人也说:“水墨雪山画无疑应将雪山雄姿作为主要对象,并且以写实的手法,刻画出它独特的壮美。”无疑,李兵雪山画相对于重意趣而不求形似,重笔墨的自足性而不重表现对象之特征的文人山水画而言,是具有“写实性”特征。但是这必然牵出一个富有学术性的话题,即何谓“写实”。


中国传统绘画也有“写生”、“写真”之说,但是,中国画的“写真”观,绝不同于建立在“模仿论基础上”的西方写实观。西方绘画的写实性侧重的是物象的视觉之真、相貌之真、物理之真。这种写实绘画必须依赖于所谓科学的透视学、解剖学、色彩学,对表现对象的形貌作准确精细的刻画,达到栩栩如生的效果。而在中国传统绘画的“写真”观,包含三个层面,一是描绘对象状貌之真,即“以形写形,以色貌色”,二是通过“以形传神”表现对象内在特点与神韵之真,三是以笔墨抒发创作主体与客体“相遇而迹会”生发的意趣或由景而生发的真情感。而后两点特别是最后一点才是中国画追求的重要境界。这种境界的实现过程就是艺术家抒怀畅神过程,即写意的过程。也就是说中国画之“写真”重在“写意”。写意在时下关于中国画的概念中,往往被理解为一种语言、技法,或一种用率意简略的笔墨抒发胸臆与写实完全对立的画风。其实,写意并不在于外在的语言是什么,更重要的是通过特定的语言技法抒发心意,表达情怀。写实的语言未必不能“写意”,“写意”的技法未必就能“写意”。意在笔先,笔随意动,墨由情出,在笔墨的运转中抒写对天地、人生、社会的心灵感悟与富有精神性的意象,这才是写意的根本含义。范宽的山水画,通过笔墨刻画山石质感与山体结构,没有像后来文人画家“逸笔草草,不求形似”的趣味,但是,他却在貌似客观的物象形态塑造中,构建了一个悠远的超然的精神化的山水之景。谁能说范宽山水画是写实性的画呢?


李兵的水墨雪山画,相对于流行的或者通常意义的山水画而言,在物象形体塑造上显得严谨,在行笔用墨方面也见苍劲与规整。这种严谨与规整不单单是一种自我语言的“固化”,而是为传情达意的必然选择,在他看来,只有“以写实的手法”方能刻画出雪山壮美的品格与神韵。他的“写实性”艺术手法是为“写意”服务的。而且,李兵画中的雪山绝非是真正的眼中之山,更非是可与雪山实景对应的山,而是他对雪山的整体意象,是他心灵中的雪山的笔墨表现,融入了他对高原雪山的情感与文化想象以及借物托志的人生情怀。因而,我更愿意将李兵画中的雪山称为“写实性的意象雪山”。他在雪山画中,表达的是他对雪山博大、雄浑、庄严的审美意象,抒写的是他“踏雪壮脊梁,豪情歌沧桑,身经千般苦,志向在远方”的人生情怀与理想。


李兵在画雪山的过程中,其情感与精神不断升华,其艺术表现力不断精进,艺术造诣不断提高。他的艺术经历以及他画作中透溢出来的精神价值取向,给我们的启迪意义与价值不亚于其画作本身。


李兵及其艺术创作至少给我们三点启发:


(一)、是真情实感是艺术打动人的魅力所在。无论古今中外,打动观众的优秀作品一定是艺术家情之所致,兴之所为之作。精湛的技艺可以让人惊叹,真切的情感抒写才能让人心动。在艺术实践中,艺术家往往是触景生情,情由景生,在情景交融中生发审美情感。李兵正是用心在体味雪山,用情在拥抱雪山,如他所说“只要我一踏进那片土地,就有不竭的创作冲动。无论是冬春时节的宁静还是夏末秋初的热烈,无论是白山黑水的晶莹还是红叶绿树的鲜润,在我眼里,都有如诗、如歌的神韵,都是浑然天成的画卷。因此,凡是看到或想起西域雪山的独特风貌,我就会无拘无束、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李兵画作最能触动我们心弦的不是那外在形貌而是被他的心灵与情感熔炼过的雪山雄浑壮丽的气度,静穆圣洁的气质。当下中国画坛,有太多依葫芦画瓢现象,因无体验的因袭抽调了传统符号原本的意蕴,或将画画视为技术呈现而制造缺失情感的符号,使画作仅仅成为无情感含量的视觉元素。艺术的魅力在于传情的深度,这是一切优秀画作,也是李兵水墨雪山画给给我们的启迪。


(二)、是传承与创新是艺术的价值所在。李兵在数十年的艺术旅途中,尊师善学,其有三师,一是传统,二是有成就的画坛前辈,三是自然。对于传统他是一个探幽者,古人之画理画法,他认真研习;对于画坛前辈,他是一个虚心采集者,不囿于一家,而是广采博集,作为黄纯尧的入室弟子,他也曾拜李文信、姚思敏、唐允明、钱来忠等先生为师,还曾求教于刘大为、尼马泽仁、杨长槐、朱常棣、罗其鑫等先生。他学习揣摩前辈笔墨特色与艺术意趣,更学习他们严谨而豁达的从艺与为人之道,可以说李兵是善吃“杂粮”而壮自身体魄;对于自然,他是膜拜者,高原雪山在他心中不是一种异己的客体与力量,而是引发心灵悸动的神圣领域,在雪山面前他永远是一个仰望并努力熨帖其脉搏的学生。李兵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无论是师古人、还是师他人和师造化,重要的是心领神会,而不是泥古不化、循规蹈矩,以他法为雷池而不敢超越。只有与“三师”暗与理会,才能化古法他法为己法,才能与造化“神遇”而迹化。李兵的水墨雪山画隐含着深厚的传统文脉,又彰显出独一无二的风貌特征,正是他尊重古今传统、师造化而另辟蹊径的结果。


(三)、是修养德性是艺术的内在力量。好的艺术作品在形式又不完全在形式,作为“文辞”的形式涌现在外,真切的内容充实其中。如果我们可用“雄浑”来形容李兵的雪山画的风格与美感,那么,这种风格与美感与他本人的内在气质、修养有关。李兵不是一个只重技巧画法的匠人,而是一个学者型的画家,更是一个宽厚待人的从艺者。李兵总是以“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的方式待人处事,交友拜师,谦逊看别人长处,虚心学别人优点,凡与之相处过的人都能感到他的豁达气度,古人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对高原雪山的膜拜与钟情表现,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他追求宽厚人格理想的自然折射。人格理想与内在才情修养从来都是中国画的内在魅力所在,胸襟大,往往画的气象就大,修养高、才情足,画的意境就悠远。作为现代人的李兵,一方面像古代文人那样努力追求人格的完善,一方面不断强化自己的内在修养,因而他对诗文研习、对画理的探究从来没有懈怠过。其水墨雪山画,常配以自作题画诗,这些题画诗本身充满画面感和形象感,使诗情与画意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如《云烟腾意浓》一画题以“石有凌空志,云烟腾意浓,居高能观远,众顶一览中”,诗画结合,不仅将雪山重岭的雄劲与动感之美表现得淋漓尽致,也抒发了追求高远的志向。在《壮傲千秋寒》一画中他题以“极目苍山远,遐思广无边,雪天共一色,壮傲千秋寒”,可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渲染出高原雪山辽阔与苍茫的意境。不知李兵是诗意在先,还是由画而有诗作,但是,其写诗也好,作画也好,必定是“意在笔先”。意蕴含于笔墨、依托于形象,由超越笔墨与形象,笔随情动,墨由意出,因而其雪山画作充满了浓郁诗意,正是这种诗意性为观赏者提供了一个广阔的想象空间、审美空间。从这个角度上看,用“写实性”来概括李兵水墨雪山画,的确不太搭调。诗言志,画抒情,诗画的格调与境界,只不过是艺术家内在情愫与修养的一种外化形式而已。李兵不是一个只有画技而无人文修养的“画匠”,在他的身上流溢出的是学者型画家的气质与品味。


钟情于高原雪山的李兵,正直年富力强的时节,“西域雪山画家”不仅是他的一个特殊名片,更重要的是在这种身份称谓的背后,蕴含着他的情感诉求与生命的需求以及他的艺术理想。因而他在艺术上有一种任何力量都无法改变的“痴情”:“我愿意在未来的艺术创作中不断求索,用手中的画笔展示生动的雪山,替西域大地代言,为国粹艺术添美,给当代画坛增辉。”


我们期待着李兵源源不断地推出水墨雪山佳作,他也一定能在高原雪山画的创作中不断获得“居高能观远,众顶一览中”的审美体验。

                                                                   2014年初秋于望江楼下


延伸阅读:


雪山不见人语响 笔墨春秋高原魂

——李兵雪山画的精神追问

文/李杰 


在当代中国山水画中,有一种名叫“冰雪山水画”的画种。冰雪山水画以其特有的艺术语言和独特的技法,表现了“冷逸之美”等冰雪美学的核心思想,填补了一千多年来不能直接画雪更不能画冰的空白,使传统中国画的表现对象由山、水、云、树拓展到山、水、云、树、冰雪,创立了中国画“白的体系”。


冰雪山水画的基本创作手法是在传统中国山水尤其是雪景画法的基础上独创出一种“雪皴法”、“泼白法”、“重叠法”、“滴白法和排笔法”以及“画山无石、画林无树、画树无枝”等用于专门表现北方冰雪的一种绘画方法。这种独特的运笔技巧将传统中国的用笔、用墨和宣纸等材料的表现境界进一步拓展,达到了一种“玄光辉光幻光意光光开浑沌,月晕雪霁炫晃山川剔透晶莹”的境界。冰雪山水画得到了美术界的一致认同,并逐步发展成为冰雪画派。冰雪山水画也被誉为中国画从传统走向现代的一个新的突破,成为中国画“白的体系”的首成范式。


巴蜀画派名家李兵擅长于描绘冰雪山水,成为蜀中难得的主要以画冰雪山水为主题的画家,其作品雪景苍茫厚重,冰雪晶莹剔透,山水相依,浑然天成,构成蜀中一道独特的艺术风景。然而,李兵的雪山画与其他画家的雪山画法有其重要的区别,这也构成了李兵雪山画的个性特征。


走进李兵的雪山画艺术作品,我们就走进了李兵艺术创作的另一番精神领域,这是独具李兵符号意义的艺术创作境界。


一、哲学思想与美学精神在作品中的完美结合


道家精神为中国艺术的精神,中国山水画就是中国道家哲学思想的艺术表现形式。道家思想自起源发展,它逐渐在中国古代文人文化中,和儒家文化一道起统领作用,宗炳最早把老庄之道和山水画联系起来,因此画和画技皆“道”,后人称画:“非画也,真道也”。在李兵的雪山画中,将中国山水画的美学精神——人与自然的和谐和它的思维模式与哲学基础——“天人合一”完美结合起来,统一于雪山的苍茫辽远,统一于雪山的大气磅礴,统一于雪山的万象自然,统一于雪山的意趣对话。而中国画家提倡“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强调情景统一,思与境偕、“物我两忘”。李兵雪山画是充分融入主观情性的人化自然,是自然和人的生命精神的“写真”。它要创造“可行、可望、可居、可游”的意境,表现画家对自然雪山这个空间的吐纳,对自然雪山的抚摩眷念,处处流连的情意。中国画审美的最高原则是“气韵生动”。气韵就是自然生命之气的节奏与和谐,它贯穿于艺术活动的各个环节,其核心是“气和”,人与自然的和谐。诚然,李兵雪山画所表现的人与自然和谐的美学精神,满足了人类安顿心灵的需要,提高了人们的精神境界。


二、形神兼备与高贵圣洁在内心世界交相辉映


引用宋代郭熙在《林泉高致集》中的理论“石者,天地之骨也,骨贵坚深而不浅露。”从作品中,完全可以感受到李兵雪山画的古雅意趣和笔墨挥洒精神,他借山石之躯体反映一种崇高、真实、朴素、高尚、自然、智慧、坚定的品格和文化,意义在重精神和品格,而反映此内在精神、支撑这种品格的天地之骨,便是本质坚硬、朴拙、沟回深邃、变幻莫测、千怪万状、圣洁苍茫、蕴涵智慧与力量的山石,喻之合情合理。在李兵的创作中,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创作理念,很值得我们关注与推广,那就是形神兼备的中国笔墨精神语言。这样的创作精神不仅仅局限于对大自然的“形是”,更为重要的是将内心与精神融于其中的“神似”,将李兵专注于雪山题材创作20多年的厚重积淀与心灵对话,这不是本源的创作体验,更是一次次心路历程的倾泻与表白。


结合当代中国山水画三种对山石理解肤浅的现象,我们需要警醒与启迪当代画坛的某些浮躁现象,并以历史的发展为线索为镜。晋宋时期中国山水画萌芽的早期理论,如顾恺之《画云台山记》、宗炳《画山水序》、以及王微的《叙画》,提出山水精神要靠山石之骨方显魂魄的理论。六朝后期至隋、唐初,从二阎到李思训、吴道子,在表达山石精神上是一种积极执着的态度,追求的本质正是山石为骨、山水大精神的崛起历程。在大山大水的成熟时代详细论解唐末五代荆浩在《笔法记》中“图真论”的“六要”、“四品”,他的绘画实践与理论开拓千余年中国山水绘画的新局面,影响极大,奠基了中国山水画的崇高精神。直接在荆浩影响下产生的名家关仝、李成、范宽,以及他们所为天下师范的作品,均展现了山水精神崇高与庄严的大气象。北宋南宋时期,由于种种原因,致使山水画精神平庸化,同时又反馈于社会循环再生的平庸式思想,以此历史背景从反面衬托“澄怀味道”追求山石为骨,崇尚山水高大精神的高贵品质。上述历史背景下产生的弱势山水,依旧存在风骨高标的理论与作品,例证郭熙《林泉高致集》的理论与李唐的山水作品,说明在山水精神平原化状态下的珍贵气象。元代,以柔其一时的高逸山水,丰富了文化精神,但“餐后小点”形式始终无法比拟崇高美。明清民族精神的微弱加速了山水精神的衰微,在派别林立的自守门户情景概况式山水下,占据画坛主流千余年的山水画奄奄一息,呈现河滩式卵石化山水精神的片段。清末,经过大动荡的变革,在无数知识分子呼唤民族正气时,山水精神历经沧桑岁月,再次以新的意识形态高涨起来,从黄宾鸿、傅抱石、李可染、至当代贾又福、白云乡,再现山水精神的新生力量,山石品质,君子贵之。我们需要用千刀万剐的花岗岩立地成佛的故事,说明中国山水画精神之骨——对山石的塑造过程,需不远艰辛,历尽沧桑,以坚韧的定力“澄怀味道”才能立山石之骨气、气节,体现大山水崇高精神的高贵品质。从以上的研究表明,今天我们研究李兵雪山画的精神与内心反省,在当下是多么的重要和必要。这不仅仅是绘画的事,也是我们今天的社会责任。


三、吐纳万象与大气豪放使笔墨精神绽放异彩


前面提到,李兵的创作不仅仅局限于对大自然的“形是”,更为重要的是将内心与精神融于其中的“神似”,这无疑是对李兵雪山画的重要肯定,是对他创作理念的重要梳理与呈现。不仅如此,他的创作更是大气豪放,挥洒自然,很好的印证了中国画的笔墨精神。


黄宾虹作为振兴中国近代山水画中最为关键的一位画家,是从其精神的具体体现——其画作中的最基本的地方——其细微之处窥视其山水画精神,从而深入到其中去获取精华。通过见其山水画之精神、民族之精神,通过对其笔墨的研究,直达精神本质,从而透过纷繁的表象直达画作的深处,以了解其真实精神之所在。黄先生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之上,将“笔墨”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同时也将山水画提升到了崭新的境界。


我们知道,构成山水画的审美要素有三个,即笔墨、丘壑、意境。从这三个要素来欣赏李兵的雪山画:李兵的笔墨语言大气,构成了雪山画的表现语言与技术,笔墨功力老辣,熟练运用笔墨语言的能力;丘壑是雪山画的造型能力的体现,丘壑构造做到了细致完美,决定了雪山画的审美格调;而意境,则是雪山画整体精神的呈现,是李兵创作的主观精神与自然山水精神融合而成的心象的外呈,是雪山画表现的精神指归。如同人物画的“传神论”和花鸟画的“情趣说”一样,山水画从其发端之初就不把状物写实作为表现的最终目的,也不以炫耀技巧为能事,而是以丘壑为媒介,通过“技进乎道”的提升。


中国人对于自然和土地独具亲和力的文化认知和心理体验,衍生出中国山水画这一艺术形式的形成。山水画在描绘自然的审美过程中,始终保持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创作者情感与自然物象的交融,体现出中国山水画审美中“善”的艺术本质和“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中国哲学意识。李兵的雪山画包容的世界很丰富,很广博,吐纳万象之境。


中国山水画中的精髓是什么,说白了就是画家运用手中笔墨来表现画家心中对大好河山纸上再现。中国山水画是以笔墨为主要的绘画语言。何为“笔墨”笔墨就是指对笔对墨的用法。古人画家积墨法较为成就的当属龚贤了,积墨,顾名思义就是多层积累、层层渲染、层积而厚、厚而不死。积墨过程先淡后浓,或先浓后淡。历朝的画家都对黑白的运用按照章法又能大胆的抛弃章法自我创新,比如龚半千独有的对笔墨黑白专属的表现技法,黑白空间进行阐述通过黑白空间的塑造,揭示画家的审美情感和审美情趣。


李兵在其20多年的雪山画主题创作中,将其美好的时光挥洒在作品中,不管是绘画语言的最求完美,还是结构与层次的人文美学理念,以至于内心世界与精神诉求的表达,都可以说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无疑,李兵的雪山画创作已经取得了不菲的成就。


李兵的雪山画笔墨构成了风格外在形态和内在意蕴的表达,同时也是画家区别于他人绘画的特点。雪山画语言的形成是李兵与客观世界相结合的渐进过程。绘画和其他事物一样,都有一个发展演变的过程,任何画家都不能拘泥于古代的画法,必须从被描绘的具体事物出发,从所处时代的人们的审美需求和自己独立的个性出发,创造出新的绘画语言。众如星斗的先贤大师以他们独特的绘画语言和丰富的文化学识,构筑了成令后人钦佩难以逾越的高峰。在这个不断创新与突破的过程中,李兵是其中表现优异的一员。20多年的笔耕不断,写出来的雪山形神兼备,语言丰满,严谨而挥洒,表达了雪的圣洁、山的高峻、自然的磅礴。


李兵在20多年的笔墨世界里,为雪山画像,为雪山立传,为雪山塑魂。雪山巍峨无言,却听人语响彻山谷。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壮美和谐的雪山画卷,而是李兵内心世界厚重苍茫的倾诉与呼唤。


李杰,美术学和文化产业学教授,四川省巴蜀画派促进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四川文化产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兼课题评审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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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寒雪铸画魂

——记西部雪域画家李兵


文/田旭中 


李兵是当代中国画坛升起的一颗耀眼新星。他的山水画别具一格、独领风骚,其突出特点就在于开拓了以中国画艺术表现西部雪域山水的的崭新境界,以其既有传统笔墨又有个人独创画风的优秀作品深情地讴歌了中国西部大地特有的神奇风光和瑰丽景象。


李兵笔下的雪山尤其使人震魂慑魄,既展示了国画的古风逸韵,又充满了现代审美情趣,精气神贯通,水墨彩协调,淋漓尽致地将雪山之美呈现于宣纸之上。因此画界同行大都敬称李兵先生为“李雪山”。


从魏晋南北朝时代中国山水画产生以来,虽然以雪景为题材的山水画多不胜数,然而在雪景画的创作和研究方面卓有成效的画家却少之又少,表现西部雪域大地冰川雪峰的国画家在李兵先生之前更是一个也没有。而且古往今来的雪景画几乎都是画江南、中原和长城以内的雪景,表现的对象主要是江河盖雪、大地残雪、村屋积雪、树梢挂雪等等。当代著名冰雪画家于志学画冰河雪谷、画玉树琼枝、画冰雪消融、画寒天深邃、画林海雪原中的鸟兽及其足迹,开创了展示北国冰雪世界的新天地。但无论是历代的雪景画,还是于志学的冰雪画,都是有雪野而无野雪、有丘壑之雪而无荒原之雪、有纷飞之雪而无冻结之雪、有沉寂之雪而无流动之雪、有成形之雪而少无际之雪,其冰的表现也是有河川之冰而无山川之冰、有苦气寒天之冰而无阳光照耀之冰、有晶莹透明之冰而无雪肌玉骨之冰。李兵笔下的高原野雪、丘壑荒雪、冰山流雪却使得人们得以在宣纸之上欣赏到雪肌玉骨之美和崇峻、雄壮之美。当然,这并非前人尚崇峻而不尚壮阔、知清寒而不知严冷、能图象而不能神韵,也并非唯李兵独聪。用李兵先生自己的话来说,他是获益于前人的探索、得益于长达十年在康藏高原雪山下工作和生活的感受、得道于黄纯尧、李文信、姚思敏、唐允明、钱来忠、尼玛泽仁、岑学恭等众多书画名家的不吝赐教、得果于十几年如一日早起晚息锲而不舍的努力探索和研究。


因此,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李兵作品,用自己特有的艺术语言,成功地描绘了前人没有画过的中国西域高原神奇绝妙的雪山美景,开创性地以中国画技法向世界展示了祖国西部壮阔、庄严、神秘、璀璨、殊具魅力、令人向往的自然景观。看他的画仿佛身临其景,仿佛在阅读充满激情的诗篇,仿佛在严酷的环境中突然看到了昂扬的生机和生命的永恒。


李兵先生不仅在山水画题材上开辟了雪山画的新天地,而且也刷新了中国水墨画的笔墨语言,丰富了笔墨语言的技巧和表现力。他以中国水墨画“黑白相生”、“知白守黑”、“虚实对比”为基础,在深入雪域高原生活、观察思考雪峰冰川黑白关系的同时,对西部高原的雪景与内地的雪景、北方的雪景与南方的雪景进行对比分析,逐步总结出了西域雪山随着季节更替和天气变化而呈现不同景致的特点和规律,确立了一种以白为主、以墨和色为辅、实白而虚色墨的雪山技法。在技巧的使用上,他始终让笔墨之美不脱离空间与物象的再现,在“笔墨之探奇必系山川之写照”(清笪重光语)的探索中,提炼出描绘西部雪山宜于“画山出雪、画雪成山”的结构程式,在深化前人“留白法”画雪技巧的过程中创造了“雪皴法”、“积白法”、“挤白法”、“纸托法”等独特的技法。值得注意的是,李兵在突破色墨混用的多彩变化上同样进行了积极探索且颇有心得,他或以水墨重组运化,或以色墨复合累积,更新了黑白相生的单纯水墨形态和以色代墨的单纯彩墨形态,使得自己的艺术语言自成一家、独树一帜。


在中国水墨画走向现代的众多探索中,李兵属于在水墨写实形态中继续开疆拓土的画家。如果把绘画分为具象与抽象,他是偏于具象的。如果把山水画的因素拆为丘壑与笔墨,他是以丘壑写照带动笔墨发展的。如果说艺术有一味自我表现和兼顾与人沟通之别,那么李兵是从来也不忽视在艺术表现上与别人沟通的。


特色就是风格,风格正是一个画家走向成熟的标志。李兵以其独具表现力的山水画法为西部山水拓出了一片新天地,我们理所当然地向他致意,为他喝彩!并愿他勇猛精进,去领略西部山水画的无限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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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兵水墨雪山画的学术价值

文/钱来忠


李兵是中国水墨画坛的一枝新秀,在中国山水画领域开创了西域雪山画的新境界。


首先,李兵的水墨雪山画是对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继承和发展。


在中国山水画的艺术长廊中,王维、赵干、范宽、王诜、夏圭、黄公望、马琬、吴伟、沈士充、王珲、弘仁等雪景力作,均未涉猎西域雪山胜景。但这些传统绘画艺术作品的笔墨精髓和意境表现方式却成了李兵探索和创新西域雪山绘画语言的动力先驱。李兵在借鉴古人皴法和留白技巧的基础上,把长短斧劈和大小斧劈相结合形成了块斧劈,把积墨和积水相融合创造出了积白法和挤白法,以多层次的笔触、多色彩的交融去营造西域雪山单纯而富变的景致。他的独到的的水墨构成和明快光感,极大地提高了西部雪山在造型、色彩和机理上的表现力,比之现有传统山水画中其他技法更能艺术而客观地表现出西域雪山的特质,更具有视觉冲击力。因此,其文化内涵和创新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其二,李兵的水墨雪山画符合中国传统审美观的审美需求。


崇尚自然、追求自然神韵之美是中华民族审美观中最重要的特征。李兵水墨雪山画的一个显著特征恰恰就是崇尚自然山水之美,在艺术表现自然景象中通过情景交融、虚实结合展示山风雪韵,把西域雪山的冷逸之美转化成了富于情致的艺术之美,让人透过笔墨表现的自然物象看到了生动的意境,透过有限之景引发无限之思,给人以丰富的艺术想象空间,使人在观画中真切体悟和感受到其包孕的深刻意蕴。可见,李兵的水墨雪山画作品是超凡脱俗、极有灵性、极具美学价值的。


其三,李兵的水墨雪山画以诗题款丰富了西域雪山的灵韵。


李兵知雪山、爱雪山、对雪山情有独钟,不仅沉醉于用自己的笔墨语言画雪山,而且充分发挥自己在文学上的特长以诗歌咏雪山,并将其诗用于题写画款,使其画作锦上添花,大大提升了其水墨雪山画作品的表现力和品味,让人玩味颇多。


李兵题画诗中的雪山与他画笔下的雪山一样,几乎看不到朔风怒号、大雪纷飞的苦寒景象,倒是让那寒峻、清凉的雪岭给人一种坦荡皎洁、正义凛然的雄伟之感。在他的咏雪诗中,有的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春满神山》诗云:“一夜清风换朝阳,万山残雪映霞光。神巅溢彩生图画,绿树吟涛蕴沧桑。”。他把西域雪山内在的独特韵味和品性以独到的绘画语言和脍炙人口的诗句描绘给世界,为社会增添了热爱自然、热爱环境、共建和谐的重要因子。


其四,李兵的水墨雪山画为中国冰雪山水画增添了骨干力量。


李兵的画无论是技法还是表现方式都与于志学的冰雪山水画有着很大的区别。从题材表现上看,于志学的画是侧重北国冰封的效果,雪的效果亦是冰状的居多。而李兵的雪山画,侧重西域寒岭千年积雪的效果表现,除冰川外几乎不涉及河谷冰冻,其取材纯粹来自高原,主要以写实的雪岭安排画面,着力展示西域雪山的磅礴气势,故而气象开阔。从技法材料表现上看,于志学善用矾水等材料工具。李兵画雪山技法较为传统,他在传统的基础上提炼出了“块斧劈”皴雪法,并把前人的“留白”技巧着力发挥,通过“积白”、“积水”、积墨“、积色”四位一体的特殊笔墨技巧,形成了自己的绘画语言风格。


李兵的雪山绘画系列正在形成较大影响。祝愿李兵在绘画艺术的漫漫征途上日益精进、更上层楼,以不负众多师长和画坛同仁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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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浑秀逸  造境写心

——李兵水墨西域雪山画艺术创作断评

文/马安信 


山水之妙,苍古奇峭、朴厚生拙、圆浑韵成则易成,然惟“秀逸”则最难分解。山水之神,不仅仅遗其形似,追求笔精墨妙,而在于“遂于意象之间,超乎笔墨之外,洒然自得,雅澹天成”,造境写心。近读李兵先生水墨西域雪山画,我仿佛在用心谛听那既雄浑嘹亮又空灵澄澈的生命妙音,画家“思表纤旨,文外曲致”的有着一片真实生命境界的艺术创作,顿时让我心生感悟。“文不奇峭不动目”面对李兵“苍老与润妍、齐奥与平实、雄浑与秀逸”相统一、相融合的水墨西域雪山画,我特将断断续续的感悟记之,以此就教于诸位方家。



中国水墨西域雪山画是画家李兵先生栖居的第二自然,是人化的自然,是他精神的家园。画家籍此表达其精神的追求和人格的理想,并以此表现其对真实自然环境的关怀。可以说,他之水墨西域雪山画创作艺术之路,是一条高远、超逸的心性之路。他“以气韵求其画,则形似在其间矣”,走在这条路上,我们会读懂他之心境,他之笔墨,会在其雄浑、朴厚,且简逸、古雅的艺术天地里陶醉,会在其湿润、澄澈,且诗性空灵中感动。



我们说,艺术形象的创造,是从艺术家对现实生活的直接和间接的感受开始的,他以艺术家丰富的实践为依据。当然,艺术形象的创造不等于普通生活现象的简单再现,不等于对表现客体直接的描摹,而是有选择、有加工的创造活动,并且运用一定的艺术手法,使艺术形象更纯粹,更具意味。李兵先生其水墨西域雪山画创作,就是从自己知识和印象的宝库中抽出了那些最显著和最有特征的事实、景象、细节,把他们包括在最确切、最鲜明、最初一般理解的绘画语言里。他在表现特定的内容时,尽己所能地寻找、捕捉这一对象的多姿多彩、最符合艺术表现思想的状态,力求自己的作品具有灵韵之气,具有“以气听天”的妙悟,具有“至精以后阐其妙”的境界。



李兵心目中的自然艺术美的特征,是对审美理想中美好事物消逝和宇宙变幻不居所形成的人间惆怅的敏感。他为佛家所说的“无常住”而喟叹,也为了追求“常住”之美的永恒而瞻顾徘徊,而感慨品味。特别是他的西域雪山画善于抓住动中之静,巨中之微,突出一刹那的感受,发掘出其中的深情与意趣,通过艺术渲染而成为与之相适应的景物气氛。这正是他的构思妙处,诚如《师友诗传录》所言:“当其触物兴怀,情来神会,机括跃如,如兔起鹊落,稍纵则逝矣。有先一刻、后一刻不能之妙。”看得出,李兵就是在这样一个时间最集中、“心灵中最快乐、最良善的纪录”之中感到了静穆。它,饱含着一种有感于内心自得和精神净化的闲适感。



我们说画家这种内心自在的静穆,既不是慷慨悲壮,也不是刻意追求的画趣和理趣的契合,而是他对自然美的执著追求,原来是际于大好河山中画家所感受的自然之美。这种静穆之美包含着李兵对自然静观默契的深刻体会,包含着“物我两忘”以至“物我契合”的意境。譬如,《吉祥香巴拉》《青崖戴玉耸云间》这两幅作品,就是一个精警的佐证。这两幅作品属于同一题材,读者读之均会窥见:其作品画面中皑皑雪山景物的灵气与风致,在画家李兵的心中无疑有一种淡雅清新、俊逸秀丽、隽永含蓄的神韵,画家在强调胸中丘壑、笔墨气韵的践行中,总是把自然造化中的物象的蓬勃生机跃然纸上,同时又恣意舒展跌宕隽永的符合超越自然物象的能引起人们悠然余味的想象的翅膀,让读者在一种情景交融的浩渺境界里徜徉,与画家苍茫淡远的艺术追求脉脉相通。



每个画家内心深处都有他理想的审美意象和追求,画家李兵在其雪山画造境中就赋予了自己的审美意趣。譬如说,静穆之美是静止的,然在李兵先生的自然美艺术观中,并非纯然静态,它包含着画家一种情感的张力,这张力亦张亦驰、亦急亦徐、亦扬亦坠、亦静亦动、亦放亦收。我十分喜爱他之《滚滚长江东逝水》这幅作品,它不拘泥一种形相,依形造景,造景以神,神通百态地再现了长江源头的风貌;它当以画中物象生发浑然神韵,让山水显现一种静穆清音,显示艺术家以对母亲河感恩而生发的生命律动。那巍峨的群山、蜿蜒的河流,葱郁的山林,浑融成一幅让人流连忘返的诗意图。读之,令读者叹为观止。



众所周知,味外之味主要是意境的含蓄。《文心雕龙·神思》篇,从意境含蓄的根源即神思的深广谈起:“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由于想象丰富,神思与外物交融,结果达到了这一超妙的境界:“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这更显然指言外之意。虽说山水画各有流派不同,但大体说来,浑融醇厚是主要特点之一,“有似粗而非粗处,有似拙而非拙处”。粗则合于浑融,拙则近于淳厚。这里,在我们研读画家水墨西域雪山画中,读者定然会感知他妙造自然的熔铸功夫和形象远而不尽的境界,自然会感悟到其浑融醇厚的风采。



仔细品评李兵先生之水墨西域雪山画作,我们还不难窥见:画家为什么会把形象必然地引向感受和理解的一个色彩缤纷、富有优美情绪、音调的形象世界?那是因为其作品形象的直接性与间接性欣赏的想象与理解,艺术的创造与“再创造”,都必然而自由地进入到了一个“虚”与“实”的艺术天地。我在前面的感悟中已有涉猎,直接性与间接性的联系与关系是太疏远不行,太密切也不行,太浅露不行,太深藏也不行。过犹不及,虚实之间的这种妙处,全在艺术家去朝夕揣摸,匠心独运。李兵先生堪称一位有着自己独立艺术思考、艺术品位、艺术风格的艺术家,其作品始终坚持虚与实、间接性与直接性和谐统一的艺术践行,能让读者在其“隐”与“秀”相互交织、多姿多彩的探索中读出韵味,获得教益。我读其《祥瑞出云端》,不禁想起了刘勰《文心雕龙》中的话:“文之英蕤,有秀有隐……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你看,远山、近松为“实”,为“露”;云海、雾岚为“虚”,为“藏”;其直接性与间接性在画家的笔下美仑美奂,尽得风流。



毋庸置疑,一件优秀的艺术作品,都有着自己某种共通的规律在,都能使人在看似空荡的地方看到丰富的东西,在表面的形象直接性中领悟到其背后间接性的道理。艺术之所以能够化平淡为神奇,让生活更集中、更强烈,大概正由于能够将间接性寓于直接性之中。李兵的《岁月之光》与《春风化冰凌》可谓两件直接性与间接性和谐统一的优秀作品,其直接性总是超出自己,引导和指向一定的间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