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画派·名家】孟夏:雄苍写灵秀 山水诉心魂

孟夏,字子行,又字漫可,号子行山房主人。祖籍山东阳谷。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四川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四川省中国画艺委会委员,四川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成都市美协理事,成都山水画会常务理事,四川省巴蜀画派促进会副秘书长,中国画学会四川分会理事(女书画家委员会秘书长),四川西部中国画研究院副院长,四川南丝路中国画院院长。第一批巴蜀画派艺术实力代表人物。


1997年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进修结业。又先后师从黄纯尧、李文信、姚思敏、罗其鑫、彭先诚诸师学习山水,师从謝季筠、何应辉先生学习书法。作品追求朴拙厚重、雄浑大气、苍莽静穆的艺术气象。


在四川省及全国性专业美术大展中多次获奖。其中2002年,作品《谷底闻风》参评第十三届“群星奖”,获成都市一等奖;2002年,作品《峻岭嵯峨》荣获中国美协首届“中国西部大地情·中国画展”金奖;2007年,作品《沽酒坐松荫》入展第十四届“群星奖”,获四川省一等奖。作品入选多种大型典籍,作品被多家文化机构及个人收藏。


出版个人绘画专辑:《花落花开·孟夏山水画选》(四川美术出版社2007年11月)《孟夏山水画选》(2008年)《花非花·09孟夏山水画集》(2009年)《山水·家园的记忆—孟夏2012作品集》《风范·当代国画名家精品图典—孟夏写生画集》(四川美术出版社2013年4月版)美术评论家马安信先生撰写评论专著《峻岭嵯峨—孟夏山水画散论》(四川美术出版社2011年3月版)。

 

 诗画合璧  尚逸尚韵

——女画家孟夏《丹青微言》序

文/马安信


人生如寄,缥缈若尘。再浓郁的世味,终有一天会淡如白水。曾经千恩万宠过的人事,也终会道别。与你执手相待的,惟有这诗与画,酷似清风明月、白云溪水,令人留连忘返。许是文人的情结使然,如寄的人生中,让我读到了女画家孟夏之《丹靑微言》。读这部诗画合璧的集子,让我触摸到了一个艺术寻梦者艺术生命的脉跳,亦品味到了一个艺术探索者尚逸尚韵的艺术修行。


众所周知,千古繁华,不过是历史长廊转角处的一道薄风。而一个优秀的画家,却必须具备深湛的艺术修养,能在自己的水墨世界里,寻觅到一段唐诗宋词的典雅生活。诚如明·李日华题画诗道:“霜落蒹葭水国寒,浪花云影上渔竿。画成未拟将人去,茶熟香温且自看。”品味一杯香茶,伴着几缕墨香,看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画面,渐渐地,他似乎听到生命的妙音。可不是么,女画家孟夏的配画诗,亦真正在其诗画合璧中达到了尚逸尚韵的冷香浮动的境界。其《题山水·丹靑微言》如是道:“大壑越千年,长煙过古渊。心随流水意,趣竞白云闲。曾味悲秋苦,方知恬淡甘。休将逐时乐,丹靑潜微言。”


画家此题画诗,主要抒写的是自己面对故园家山、大壑古渊之际生发的人生感悟,不论“格”、“神”、“韵”也好,不论“风神”、“神韵”也好,都没有离开她心灵深层的艺术风神。因此,它是画家“心得之秘”,有着物势皆出自然的“冷香”,深得造化应手随意的“逸韵”。又如《花非花》如是唱:“靑山常谓境无境,流水时言空不空。佛祖拈花法心法,迦叶一笑花非花。”此诗深厚的人生哲思在精湛的艺术再现中一唱三叹,既入木三分,又冷峻浑重,令人叹服。类似的诗之“微言”枚不胜举。这里谈及的要义,旨在重申一个令人不能忽视的认知:真正优秀的画家,应具备深湛的文化修养。


女画家孟夏之山水画创作我关注久矣。近年间读其画作,我心中却生出这样的体悟:社会的动迁与变革,对艺术家心灵的触动是无以伦比的,进而左右着他或她们的人生道途。“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之时序”,“世极迍邅,而辞意夷泰”,艺术家及其作品,总是不由自主地染上那一时代的颜色,高昂,定会创造出远非承平之世可比拟之作。“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在民魂厄运时,刚强之气节艺术创造,代有独绝,其中又有出类拔萃、荦荦大成者,更是超越一时一世,而执握永恒。


《丹靑微言》中的画作,或朴拙雄浑,或静穆凄美,总令人生发出一种“面对艰难险阻,百折不回,磅礴奋纵,一意向前”的激情。《万象随心》组画,是画家写故园蜀山的一组佳作,或群山巍峨,碧水横流;或山黛如煙,云蒸霞蔚;或以虚代实,以藏代露;或合景色于草昧之中,擅风光于掩映之际;或以画面上把握的情景物象,申述内心的“真”之境界;均臻达画家幽深淡远的心灵深处,逸韵横生。其《隔岸问梨花》系列,更见女画家的艺术匠心。山坞梨花正盛,春意盎然,悠悠溪水中但见经幡浴风,作者的彩墨虽只是一种笔墨符号,却俨然一派山水情怀,有着“梨花带雨随风去,忍顾飘零朵犹稀”、“千山落寞小,隔岸问梨花”(孟夏诗)的韵致,它既幽幽地铺展开馨香的艺术蕴藏,又纯纯地吐露出迷人的冷香逸韵。读之令人顿得启迪:画为心言,诗为心画。


苏轼曾语:“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女画家孟夏深谙其个中道理,其诗亦追求融于画境,借山水传达世情。以尚逸尚韵的基调入画,在逸韵中提炼山水的天真与浑重,使作品寓真于诞,寓实于玄,虚实不离,吞吐成浑,出新意于法度中,寄妙理于豪放外,逸笔草草使之归于太虚的无极之中。这就是女画家在艺术创造中,一次新的艺术拓展。作为一位艺术批评者,以上是我读《丹靑微言》之点滴悟想,请方家不吝赐教。


2017年1月6日于蜀都牧云阁·诗梦书斋


延伸阅读:

山川就是她的理想化身 

——读孟夏山水画有感

文/高坡


(一)


那么苍莽,那么古朴,那么浑厚。很难想象,这样大气磅礴的雄浑山水出自一位柔弱女子之手。群山万壑奔来眼底,横看成岭侧成峰,每座山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显得那么气势巍峨,显得那么幽深宁静,显得那么坚毅雄强。


画家很善于使用饱满的画面和密织的点线来构造自己的山水世界。她在画面的虚实关系处理上很好地把握了大实小虚的辩证,加上反复的积墨、破墨,在皴擦点染中营造了一种雄浑的意境和强大的张力,把山高林密的巴山蜀水表现得酣畅淋漓气象万千。


(二)


亿万年前的灿烂阳光,照在今天的弯弯山路上,层峦叠嶂都在静穆中接受时光的洗礼。远处似有炊烟升起,鸣泉飞瀑和险山幽壑都退后成为朦胧的背景,忽然一种莫名的感动在心中涌起,想痛哭,想呐喊,想高歌,想狂舞。地老天荒,庶几就是这种境界吧。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面对孟夏的山水画作,不禁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青山无改旧时颜。孟夏反复吟哦。大壑越千年。是啊,山还是亿万年前的山,峻岭嵯峨;水还是亿万年前的水,龙潜沉渊。但总有改变,可那不变之中的改变究竟是什么?这就有了些终极追问的意味。对于艺术家来说,这样的追问其实是给自己的艺术道路有意设置难题,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孟夏在画里刻意要表达或者说刻意要追求的,似乎就是这种追问。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三)


一般来说,这种带有浓厚生命哲学思考的话题,已经很少有画家去碰了。原因之一是缺乏思考,原因之二是很难找到合适自己的表现方式,就想着何必那么执着呢?所以,甜腻和轻巧就成了当代画坛大多数人共同的面孔,尽管这些面孔往往被包装成工致或者细密,空灵或者机趣。


孟夏不这么想。参观美展归来,她看到的满眼都是繁复的技巧,漂亮的制作,可是,热闹和喧嚣的背后,大朴不雕在哪里?大音希声在哪里?大象无形在哪里?大道自然又在哪里?


石涛和尚说,笔墨当随时代。那么,什么样的笔墨才是我们这个时代应有的追求?


(四)


孟夏在思考。她说她崇尚那种略带英雄主义的悲壮而崇高。“从我走进山水世界的那一刻起,一直固执地认为:山川是自己理想的化身。我在作品中试图塑造一种崇高与伟岸。从另一种角度讲,我的山水画创作也使我找到了心灵的依归。”她说得很透彻,山川的崇高与伟岸她是永远不变的追求,是永恒的理想,能够自如表现崇高与伟岸的笔墨就是她所追求的笔墨。在她的笔下,山水已经不再是作为自然物象而存在的山水,而是辉映着自己的人生思考生命体悟和灵魂追求的写照。


(五)


没有人,但处处都是人的视角。


孟夏的作品里,你看不到人,即使一些看起来非出现人不可的题材,《沽酒坐松荫》、《秋暝收归早,松风待月出》、《观山坐忘图》、《隔山偶问渔樵事,山居静读圣贤书》,人也似乎被她刻意隐藏了。但是我们又分明清晰地感受到,那个作为自然山水审美主体的人其实无处不在。他不是那个高居云端俯视大地的高高在上的神,而是幻化在山水之间,或者说,山水自身具备了审美主体的特性,山水就是美本身。在这里,主体和客体其实是浑然一体的大自在。所以说,她画的是自己的理想和追求。谁说没有人?人即是山,山即是人,山川日月其实都是人的影子。山的巍峨就是人的巍峨,山的清旷就是人的清旷,山的静穆就是人的静穆,正所谓“托体同山阿”。


正是在对审美主体和审美客体关系的独到把握上,使孟夏的山水作品具有了一种超越传统的形而上意味。中国传统画论向来认为,山水与人的关系,就是天地自然与人的关系,就是造化与心源的关系,在这里,讲究的是境由心生,讲究的是天人合一。而在孟夏的画里,山水本身就是一种充满诗性的存在,人与山无所谓主体也无所谓客体,主即是客,客即是主,人内心的精神诗性幻化成了自然的雄奇和瑰丽。


(六)


没有歌,但处处都是歌的激越。


她所有的画,都是对大山的颂歌。从几年前在“中国西部大地情·中国画大展”中一举获得金奖的《峻岭嵯峨》开始,到汶川大地震后创作的《龙门山感怀》,孟夏的山水里,一根鲜明的情感线条贯穿其中,就是对山的歌唱。有坚韧不拔的山,历亿万年风霜依然峻岭嵯峨;有悲壮沉郁的山,巍巍龙门劫波渡尽倍享人间大爱。有壮怀激烈的山,如《大壑越千年》;有英姿勃发的山,如《沐雨山青》;有苍凉沉静的山,如《古道落照》。梦里青山意趣足,孟夏的山,千变万化,但是无论山形水势怎样变化,那种充盈画面的慷慨激越的主旋律没有改变。


应该说,她在中国山水的笔墨传统里找到了自己的表达方式。这种方式与其说是她自己的笔墨创造,毋宁说是她的人生态度,她把自己的人生思考挥洒到自然山水上,发出了嘹亮的回响。


(七)


没有舞,但时时都显出舞的灵动。


也许是青春刚开始飞扬时候的12年专业舞蹈经历给了她美的灵感,在孟夏看来,绘画也是有节奏和韵律的,她常常能够感受到青山秀水在心中绵延起伏,有顿挫,有节拍,有高潮,最重要的是,有旋律,有主题。


学习上的转益多师使得她的笔法日益娴熟老到,而知识学养的不断增进和对思考能力的奋力开掘则从另一个方面提升了境界,呈现到作品上,就是一种精彩的绽放。学习使她深感中国画的表现技法和传统程式的巨大惯性力量,但思考则使她认识到,一方面要深入传统,一方面还要能放下负担,所谓师古而不泥。孟夏自己说,吃古人,用古人,还要留点给后人。拿什么留给后人?其实就是自己的创造。她在自己的作品中创造了一种极为密实但又密中见亮的表现方式,在层层皴染中留出些许转折,或为薄霭轻岚,或为溪泉流瀑,甚或仅仅是古道蜿蜒,然而层层叠叠的大山因此就有了光亮和灵性。


近来她在很多作品中尝试用一种曼妙的云霓来穿插构图,这种极富舞蹈灵动感的云霓打碎揉烂了原有的构件,重新结构了画面关系,使作品在厚重之外又多了一番瑰奇的况味。


(八)


巴山蜀水出诗人,自古而然。


孟夏的画,如果不说她的题画诗,那是很不到位的。实际上,孟夏的绘画思考和人生体悟,她的艺术追求和生命理想,不少在自己的题画诗里都有过精彩的表露。“游云无语道春秋,流水有情拍舟楫。阅尽千帆皆名利,青山回望尽菩提。”。所以孟夏的画里,多的是静穆之美,崇高之美,雄壮之美,她要用这些来抗拒世俗的喧嚣、猥琐和柔弱。


应该说,孟夏的绝大部分诗作,单就艺术性而言,也是可圈可点的。比如“也拟泛舟四海遨,三山坐忘意淘淘。青山莽莽迎村寺,野水迢迢隐渔樵。流水高山行万里,松风明月坐逍遥。丹青梦里随机趣,天道殷勤不辞劳。”平仄和味道都很好。又比如“青山常谓境不境,流水时言空无空。佛陀拈花法心法,迦叶一笑花非花。”入境之深,绝非泛泛。这些诗作,本身既是她的山水画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同时又极大延展了画面的意境和兴味。才女孟夏,如果一辈子就这样画下去写下去,不知要羞死多少只会抄画抄诗的画家诗人了。


山就是人,山就是诗,山就是歌,山就是舞,山就是孟夏的精神家园。


我们有理由期待画家跃上更高的艺术境界——


画出自己的十万家山;


画出自己的艺术密境;


画出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绝响!


2010年3月21日写于姑苏城外春光烂漫处


孟夏作品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