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画派·名家】文永生:永无止笔 生为丹青

文永生,1962年生于四川蓬溪,成都画院专职画家。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书法家协会青少年委员会委员,国家一级美术师,第一批巴蜀画派影响力代表人物。


作品参加第六、七届全国书法篆刻作品展;第六、七、八届全国中青年书法篆刻作品展,一二三届全国流行书风提名展。并在全国第八届“中青展”上获奖;1996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文永生书法艺术展”。2001 年出版《文永生山水画集》,2003年出版《文永生书法精品集》,2006年结业于中国国家画院龙瑞山水艺术工作室,2008年结业于中国国家画院首届沈鹏书法精英班。2012年入选《中国书法》年展·当代中青年60家提名展,2013年入选中国书协展览中心全国中青年50人提名展。


文永生:永无止笔 生为丹青

文/杨帆


中国书法与中国画是中国艺术史上的两大体系。自唐代张彦远提出“书画一理,画者必博知书”论后,波及中国书画一千多年,近百年的画坛大家也无不沿袭了“以书博华入画物”的传统。吴昌硕将石鼓文化的金石气导入其花卉中;张大千的魏碑行书使他的用笔如铁中线银钩……四川著名山水画家文永生的作品也非常讲究“书法性”与“线条运用”,因此他的画作独具一种老笔纷披墨淋漓的不凡气象。


文永生在步入画坛之前曾是小有名气的书法家,受“书画同源”的影响,在机缘巧合之下“以书入画”,文永生多年来一直用一种异常勤奋的态度实现自己的艺术理想。


年少学书打下扎实根基


生于1962年的文永生是四川画坛的少壮派艺术家代表人物之一,书法之乡蓬溪是他的家乡。“我生长在四川中部浅丘山区,海拔三四百米的馒头状小山绵延数百里,平淡无奇。三十多岁以后我长期生活在北方,偶尔回想到故乡的山水才慢慢觉得故乡山水在平淡中的朴实是那样的让人回味,让人梦牵魂绕……后来当我拿起画笔的时候,故乡的山山水水就会萦绕在我心头,因此在我的画里看不到大山大水,更多的是小桥、流水、人家,呈现出的也是南方山水的滋润和灵秀。”文永生曾在一篇自叙里如此写道。


从小就喜欢画画写字的文永生一直都是学校里的艺术骨干,初中时候临摹毛主席像因为画得相当精彩还引起过轰动。后来他还在蓬溪县文化馆学习素描水彩等功课,中师毕业后又当了10多年的美术老师。24岁的时候,他经历的一件事让自己决心把书法作为自己终身追求的事业。“那一年省里的歌舞团巡回演出来到我们县,大幕一开音乐响起我就被震住了,乐手各自的乐器发出不同的声音,合起来是那么的和谐、动听、专业,我感叹这就是专业跟业余的区别。我当时就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在某一个领域达到省一级的水平。我思忖,我生活在小县城,学美术没有高水平的老师指导是不行的。于是,我就想到了书法。”


当时,文永生有一个很朴素的想法:书法肯定是古人的最好,碑帖就是最好的老师,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成。于是他就全身心投入到书法的学习中,这个学习过程一直持续到今天。文永生说:“我画画严格说来是半路出家,起步也比较晚,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老师指导,有的只是对山水发自内心的热爱,另外就是有多年的书法根基。”他表示,扎实的书法根基让自己有了较高的起点,对宣纸和毛笔也有了较强的驾驭能力,少走了不少弯路。


北上深造拓宽艺术视野


1993年,对书法无比热爱的文永生辞去县城的工作,孤身一人北上京城。1994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文永生遇见时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的刘正成,他把自己的书法作品拿给这位著名书法家请求批评指正,惜才爱才的刘正成看到这个四川小伙子的书法朴实自然,风格也很独特,他特别惊讶,后来就把文永生招至自己担任主编的《中国书法》杂志当编辑,开始了第一代的“北上”生活。“从那时开始,我的艺术生涯进入了一个新的转折点,眼界一下就被拓宽了,当时我利用采访和组稿的机会,拜访了启功、沈鹏等名满天下的书画大家,学习到了很多东西。”文永生告诉记者。


在北京,文永生用了很大功夫对汉字结构进行梳理研究。“我把自己经常临习的碑帖放在一起分析,在不同的结构方式中慢慢找出一些带有共性的和规律性的东西,形成自己比较固定的路数,再反过来用自己的一套办法去临写体会法帖,如此往复渐渐找到了与人相异的构字办法,风格也开始慢慢显现。”他认为,这实际上是一个对前人东西进行分解又重新组装的过程,没有这些理性深入的探求,只是对古人的法帖表面的模仿,只能得其形而失其质,最终只是书奴而已,形是骨架,而用笔则是内容,就用笔而言主要有帖和碑两种不同方法。


文永生说:“我用笔是建立在碑的基础上的,长时间对汉魏碑刻的临习,使我的行草沉实内敛,就是在比较快的行笔过程中,也会不飘不浮,这就是我的优势。”


著名画家、艺术史学博士崔自默如此评价文永生:“他喜欢米芾、龚贤、石涛、八大、髡残以及黄宾虹,在他的画作当中,我们可以看出众人的影子,但永生师法前人的方式,不是单纯的学步或者组装,所以没有习惯的伪装或者做作的迹象。”


在外界看来,文永生无论是书法还是绘画,他注重师造化与师古人,二足并举。师造化,是想得自然之真,进而转化为艺术之真作原料;师古人,是想独创一套自己的表达方式。


乡愁入墨写山水写烟云


1996年,年仅36岁的文永生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书法艺术展,当时他觉得展览的都是书法作品比较单调,于是开展前临时画了几幅国画挂到展厅里,没想到受到了不少行家的好评,备受激励的他从此把更多的创作重心放到了国画上面。


文永生擅长创作山水画,不光是因为更能肆意呈现画者酣畅的笔意以及天人合一的境界,在京闯荡多年的他喜欢用山水画的形式来抒发自己对家乡的眷念,这是一片赤子情怀。


文永生说:“虽然我的画并不是故乡山水的再现,但故乡的山水已经深深地浸淫在我的山水画里,很大程度地影响了我的山水画风貌。”他坦言,自己学画时已经三十多岁,自然就成熟多了,加上环境的逐渐改善,生活变得闲适安逸,心态也慢慢平和起来,学画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在写字之余调节一下神经,做点字外功夫。“没有了压力,笔调自然就显得轻松自在:几根线条勾出的小山后面是两三间茅舍或荒亭,修竹茂林围绕其间,小溪从山后潺潺流出,白云遮住了弯弯的小道,主人独自临窗吟唱……这便是我心中的蜀中山水,也是我这个生活于繁杂都市的现代人梦中的精神家园。”


2006年和2008年,文永生分别结业于中国国家画院龙瑞山水画工作室和中国国家画院沈鹏书法精英班,跟随两位艺术大师学艺,他的书画功力比以前又有了很大提升。山水画的的根基是笔墨,而作为写字出身的文永生对笔墨和线条的理解和把握恰恰是强项。


他说:“我对绘画线条的理解是:中国画的线既有拟物状形的功用,更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而事实上先贤们对后者的重视程度远远大于前者,因此,才有了‘贵在似与不似之间’之说,于是我尽量用写的办法来画画,写山写水写烟云,切忌去抹去涂,哪怕随手点染也尽量做到看似随意而法度犹在。”


他还认为,山水画的符号是古人在对大自然深切体察之后提炼出来的一套极其智慧的表现方法,十余年的山水画研习使自己的内心得到了抚慰。 


作品欣赏

















延伸阅读:

我的山水画

文/文永生


我生长在四川中部浅丘山区,海拔三四百米的馒头状小山绵延数百里,平淡无奇。三十多岁以后我长期生活在北方,偶尔回想到故乡的山水才慢慢觉得故乡山水在平淡中的朴实是那样的让人回味,让人梦牵魂绕。所以每次回故乡当汽车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爬行的时候,我都会透过车窗细细地去体会窗外那熟悉亲切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农舍和村落散落在起伏蜿蜒的山坳里,村落前是鳞次栉比的梯田,清澈的小河泛着盈盈的光亮,农人还在田间里劳作,炊烟已经升起来了,暮色中的远山笼罩在迷蒙飘渺的雾褐里……后来当我拿起画笔的时候,故乡的山山水水就会萦绕在我心头,因此在我的画里看不到大山大水,更多的是小桥、流水、人家,呈现出的也是南方山水的滋润和灵秀。虽然我的画并不是故乡山水的再现,但故乡的山水已经深深地浸淫在我的山水画里,很大程度地影响了我的山水画风貌。


我画画严格说来是半路出家,起步也比较晚,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老师指导,有的只是对山水发自内心的热爱,另外就是有十余年的书法根基。对山水的热爱使我能十年如一日的去研究探索,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放弃。扎实的书法根基让我有了较高的起点,对宣纸和毛笔也有了较强的驾驭能力,少走了不少弯路。后来我在想,自学也有自学的好处,虽然没有人指导,学习过程会变得很困难,但自己摸索出来的东西非常实在,掌握得也很牢固,更为重要的是自己不会笼罩在别人的影子里,而往往会与众不同。


我画山水起步于黄宾虹,因为写书法的原因我对黄宾虹的山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所以我一开始长时间地沉迷于黄宾虹的山水世界里,那笔与墨、墨与色的交融变化让人流连也让人困惑,因为黄宾虹实在太高深了,并不适合初学,几年下来还是只能得其皮毛,我逐渐意识到,要画好山水必须得老老实实从最基础入手,于是我认真地研究起了《芥子园》,随着对《芥子园》认识的加深,我越来越意识到《芥子园》的重要:它有点像书法里的《兰亭序》,看似简单但却包含了这个艺术门类及其丰富的内涵,每一次的临习都会给人新的启发,都会有新的收获。我以为《芥子园》实际上是在解决山水画形的问题,它看似简单的线,其实是暗示了山水内在的结构,线的主次和疏密都是在为结构服务的,只有把内在结构理清了才能举一反三,随势生发,才能做到胸有丘壑,明白了这一点才算是进入了山水画的门槛。而后,我又对四王、八大、石涛,以至宋元名迹都下过功夫,我希望在这些经典名迹中找到带规律性的东西,为我所用,使我的山水画里有明晰的承传而又痕迹不露。


在山水画中,笔和墨的问题是困扰了我多年的难题,要做到笔不碍墨、墨不碍色、笔墨交融是非常困难的事,一般以为书家画画用笔是不成问题的,因为书和画对线的要求大致是一致的,但我的体会是书法的线用到山水画上还有一个很难的转化过程,因为山水画的线一方面要求要有书法的韵致,但还有状物的功用,而一状物书法的用笔习惯往往与之冲突,使画出的线显得生硬和单薄,而山水画的线则是要圆厚和松动。不少看过我的画的行家,都有些惋惜地对我说,我没有把书法的优势发挥出来,这让我长时间处于郁闷之中,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问题在慢慢地解决,但要达到想要的高度,还得需要大量的时间。墨的问题也是比较难过的关,因为写字时往往习惯于一挥而就,而画画则是要层层渲染,需要耐心和经验,第一遍完成以后,什么时候加第二遍第三遍,加在什么地方,完全是凭经验和感觉,有时基本上是下意识。黄宾虹的难度就是在这层层积染中体会出来的,在层层的积染中还要保持一种清亮的本色,那确实是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探索的。我现在自认为还处在迷离的状态,对此还没有真正掌握,所以我的画并不稳定,画成一张自己满意的作品很不容易,很多时候得靠运气。


这些年在画画的时候,我也在有意无意地融入一些自己的感受,从具体的树、石、房屋的画法,到画面的构图和气韵我都在努力地营造自己个人的语汇,希望使之呈现出具有自家风貌的山水形态来,为此我做了不少努力。比如树:我的树其实就是来自于《芥子园》,只是把《芥子园》的树重新进行了组织,以曲为主以直为辅,两株三株相映成趣并有意的简化,使之更符号化更个性化,树叶则完全是《芥子园》叶子的重新组织。又比如房屋,我更多的是把房屋看成画面中的有机部分,只取其势不重其形,高矮相映长短相形即可,而在门、窗等地方则用自己的手法表现之。山石的法则遵循传统,只是在山的下半部分和山角强化折带皱法,既表现了山石的质感又表达了个人的感受。从总体的风貌上来讲我希望呈现出的是灵秀、滋润、清澈的南方山水,不激不励,而风规自远,当然这也是我心中的蜀中山水。


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非仁者也非智者,但十余年的山水画研习使我的内心确实得到了抚慰,心灵在与山水的对话中变得更加沉静,面对青山绿水,面对大自然,我有了作为一个自然的歌者由此而生的自豪,当我用画笔将自己对自然的感受表达在纸面上的时候,我体会到了内心的愉悦和存在的意义。我想,与书画缘是我人生的幸事,与之相伴让我的生命有了光亮也有了意义。艺无止境,前面的路还很长也很艰苦,但我会扎扎实实走好每一步,至于结果怎样,那就顺其自然了。

(END)